柳营曲

专门存放碎碎念。

奏辩奸邪大臣朋谋诬陷欺罔疏

答应 @漙 点校的夏言辩冤疏。

 

说明:

影印版底本为哈佛燕京图书馆《夏桂洲先生文集(崇祯本)》卷二十

部分参考《乾坤正氣集·桂洲文集(同治求是齋本)》

影印版缺字处,以□标记。

字迹模糊不辨者,以[]标记。

少数异体字在文中以常用字代替,不作额外注明。

句读不明影响文意处,以斜体标出。

不是全职编辑,纰漏在所难免,欢迎捉虫。


正文:

致仕吏部尚书臣夏言谨奏,为奸邪大臣朋谋诬陷、欺罔圣德、重伤国体,恳乞天恩曲垂、好生大德,特勅多官会审实情、钦赐宸断、以彰圣治事。

臣于正月二十二日拜违阙廷,二十四日自潞河发舟,二月初四行至天津地方。忽闻咸宁侯仇鸾据奏,奉圣旨“这奏内曾铣出境覆军失事、重大隐匿不报、及科索银两、扣克军粮等项事情,选差公正给事中并锦衣卫千户各一员前去查勘,具实回奏。曾淳苏纲着锦衣卫便拿了,牢固监候,不许畏纵疏虞。钦此”。

臣闻命自天,神魂飞越,心骨战惊。即欲面叩阙廷陈诉,复思仇鸾所奏,或止于报复曾铣私讐,初不为。臣诚上恃圣明,离照中天,是非洞烛。狗马贱臣,又敢于去国之后,辄有尘渎圣听。及后访知为大学士严嵩设心计谋,装陷臣罪,专欲上激不测之天威,下置臣必死于非命,使冤蔽覆盆,不得复见天日。臣于此时,若不叫号哀鸣于君父之前,则势必死于手矣。与其求生于笔端之操纵,宁甘受陛下鼎镬之□□□□,万万无所恨也。

(开宗明义,都是严嵩那贼害我。)

臣旧岁河套建议,委系一时识见,昏谬自负,万罪无辞。然仰赖圣谕宣布中外,即日罢议不行。同于帝舜两阶之舞,唐尧吁咈之风。圣政本极光明,群情无不允服。诚比诸徂征逆命而后敷德修文者又远过之矣。为惟当钦为圣神谋谟之至,更不宜与君父争能,比议务示誇己意。纷纷两次奏讦,又必欲借此激起事端,使臣竟获罪而去。及奉明旨,处分各当,仰荷天慈,赦臣万死,容以尚书致仕而去。罚罪既加于臣身,国法已昭于天下。在臣感恩,当知结衔,为得计,亦可以已矣。不意臣去之后,残忍日甚,而情节益增,务欲驾捏虚词,搜求多事,屡干天威,必使臣囚首就戮莫可解。分其用心惨毒,甚于虎狼蛇蝎。中外大小臣工,无不素畏奸险,善以奇祸中人。独臣孤孽,专一恃赖圣明在上,不事防闲,二年间惟加慎饭食药饵。实不知臣之愚昧,竟以此遭其毒害,一旦落井下石而不知自悟也。

(套议的事情,我已经受到处分了,想不到严嵩还是不肯放过我。我是老实人,哪里是他的对手。)

去岁秋闲,久恨臣,并立父子,不得恣肆其欲。曾向人语云:“我有苏纲一条路,不曾断得,又被夏言启用来”。盖疑臣被用,为臣亲苏纲所营求而致。臣本山林弃物,误蒙圣恩起召繇于渊中,独断感激,出自望外。顾以是忌臣恨臣,日夕窥伺其隙而不得,乃以复套一事,私聚群奸,潜谋诡计,务在陷臣死命,臣实不知。又风闻差人于边方,勾引达虏,示约报仇为名,分道入侵,惟知快己私欲,不复顾国家利害。其智慧机巧,操术隐微,多类兵法。或行反间,以启人疑,或用文字,以证己说,或造民谣,以为众论,或买偶语,以为无心。千遍万态,不能尽述。姑即以其踪迹显著之可见者言之,伏望圣慈,示天地之量,垂日月之照,特赐哀怜,曲加矜察,则奸谋自兹毕露,臣愚虽可以罔,于圣明绝不能欺也。

(以下列数严嵩罪状:)

如陕西澄城县山崩,系嘉靖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四日,却乃延至本年十二月初四日该县始行具申,至年终,兵部复套本上,巡抚谢兰然后奏到。自来地方极大灾伤,该县法当即时具呈,抚按亦该即时具奏,如何迟留半年,直待议套之时而至,果仰烦圣衷忧念,因此下谕本兵。盖谢兰崔元之甥,同谋以害臣,故授以深意,互相隐匿六个月。务在趁机构虐,以为策免大臣之繇。之奸谋,造端之微,以灾变动圣心,所以害臣者一也。

今年正月初一,家计语移时。令四人守中门,不容人入。此后遂两次上奏,诚有以阴助之。一时买求流言传播,禁城内外,谓曾铣送银数万两买求复套,又谓将帑银馈送。臣一闻之,心怀不平,辄对众语曰:“朝廷发边钱粮,有管粮分守并郎中等官查貯。府州县库,出入丝毫,俱有卷籍。非是收放总督衙门可以任情作弊,岂可以此诬人”。使有千金,必行分送诸处,广布人情,使众论无异,虽承行吏胥亦不可遗。若银至数万,必得数千,谁有一人敢外者。况一马千里,仅可五六百两,万两则用马数十匹。道路二千余里,经过驿递,可以查访。后自知其妄,复告人曰:“我并无此语,夏言如何这等说”。奸谋,污辱名节,以贪贿动圣心,所以害臣者二也。

臣初获罪戾,圣怒赫然,谓臣必死矣,臣亦忧惶如赴汤火。及旨下,赐臣官阶致仕。大失望,以为圣明犹眷念至此,不即弃斥,彼诚恐臣再蒙恩眷。故后来祸根种种,生发其源,实基于此。此繇臣命穷福薄,足承宠泽,复见天颜耳。臣既去之后,□于直所,举酒更相庆贺,公然犯中宫丧礼禁典,不知畏敬,无人臣礼。又复时时相向密议,无非以害臣为事。且闻语谓曰:“去草不除根,终当复生。”谓臣未死会有蒙恩之日也。信其说,命伊子严世蕃私具本稿,以仇鸾名字奏辨,又亲为改正,使仇鸾先前逐出不知名家人于之妻家郑通政宅誊写。且曰:“你干成此事,功劳不小。”写本人乃住松树胡同杨巨。写毕仍送家。三日待臣去后始上,仍密遣人谕。中途使之鞠问,应对相同。奸谋,借剑杀人,以误国动圣心,所以害臣者三也。

(提出严嵩久有加害之心,并指控仇鸾的奏疏是严家伪造的。)(但这些细节是哪里来的?)

词语,其意多采取勅谕及论臣疏中。奏内“将有余力,粮有余积”上合天语“兵有余力,事有余积”二句。其“师出有名”又窃取于圣意“出师征逐为名正,不知果有名者”之义。皇上颁示勅谕,乃十二月二十九日。于甘肃上疏,系十二月二十日。虽有神术先知,奚能远测纶音,预会意。即使在此亲见其事,亦不能迎合默契如此。况甘肃去陕西,尚数千里,之上疏,势不相闻。及旨下,又系十一月二十七日,未有锦衣卫官校未到而即先知陷害、未到京辩本又先一月而上本。内每项银数万两,又与之语意符合。盖借此伪疏,正欲阴实前说,以验其流言之果然。此后奉旨多官会问,又必别有诡谋,以实之伪疏,皆非臣愚所能预料也。既明白害臣于行迹间,更不复顾忌,用同年申纶子给事中申价为查勘官。闻其邀请酒席,馈送金帛,数次接见,授之密意,务欲党护伪疏,掩其欺罔之迹。虽公正,能不为权势所制乎!奸谋,转换引证,以显迹动圣心,所以害臣者四也。

(提出时间线问题。需要更多一手文本对照。)

数年以来,北虏自无春深犯边,盖时当人马瘦弱,水草不敷,不能深入。今忽报辽东抢掠,陕西大同,俱有声息,又同是正月二十二日。况臣在京,躬睹皇上格玄之功,二年虏尘稍静。臣今于二十二日才出国门,是日遂有虏寇侵犯宣、大、辽、陕,又皆一时同报。其招引之迹,虚诈之情,不有显然可疑者乎!虏众渡河,系是常年例报,明知其故,[更不上顾圣心忧念悬切(此句为同治本所无)],不肯据实奏对,以奉慰圣怀。故意安排与伪疏同时而进,惟欲以此激起圣怒,以速行奏。又闻兵部题覆各边奏疏,欲与曾铣械到之日始上。凡遇一事,必用一事相应,以为害臣之助。如山崩之于套议,渡河之于疏,覆奏于至之日。先后数事,辏合一时。务使渊衷不能释然宽泰,将置臣渊谷万死之地。臣死故不足惜,但臣子忠爱至情,当上念君父,何其忍心至此。奸谋,阴险变化,以边衅动圣心,所以害臣者五也。

(一言以蔽之,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。)

臣向年家居,将以山东巡抚调山西。偶怀私恨于惧而求解于。盖之原籍山西,遂为过送银五百两于,自此与之交好。亦索其木料数千根,银数百两。后因与同官有争竞事情,又托致五百金与,旨下,竟从议。其在边感恩交接于者,又在臣未至之先岁时。节庆生辰,往来通问不绝。书简,亦极其称许。在未尝少疏于,在亦未尝不厚于。祇是今次欲借此为害臣奇策,故不暇惜以为攻臣之具。岂真有恨于者哉!俱见在,可究之私厚于而受其馈送买求,颠倒是非,又当时中外臣工所共知者也。臣今次蒙皇上召用以来,仰尊圣谟,墙垣修筑,每岁节省各边客兵京军之费数百万两,比之专政时奚啻百倍,臣未尝敢效先年虚出之多而通边臣纳贿于。二十五年正月,令伊子世蕃用夹板百副装载回家,有“家资百万之欠九万”之憾。之自为且如此,乃欲以是装诬臣罪,虽死于九泉,冤魂夜号,亦不甘心自已也。奸谋,欲自为清节,以党奸动圣心,所以害臣者六也。

太监马广,与世蕃妻党认亲。广入东厂,不知何故致厚贿于,一向差人为缉访臣事。正月,臣命下之日,广早晚必致私报于。朝廷机密,尤多漏泄。语以皇上欲采访民情外议,遂为流言“小民有数万两银”之谤。世蕃复邀请门客苏州举人尤存周等做成骂臣词曲民谣一套。世蕃欲强进呈,欺诱伊父,谓自外拾取而得。又日夜置酒酣歌,令家童从傍歌唱此词以为乐。于国典大祭,略不忌惮。尚宝司少卿边侁,司丞费懋良,听调郎中白㤝,皆招饮预闻者也。臣昔忝为之同官,世蕃辄诬辱太甚。臣一人不足惜,得不有伤圣朝国体,全无人臣孝敬之心乎!内词有“断送了十万生灵、百万粮草”等句。臣先前票拟,止于行抚镇等官议,看事体可否,未尝责出套以启边衅,又未尝以此损伤虚耗兵马粮草。止是旧岁年终,部疏题覆,妄进议拟,然随即奉旨罢行。臣罪俱赖圣恩覆庇。臣在任二年,并未敢误坏边事,招致虏寇,今不知何故,极力诋毁。奸谋,造作浮言,以民谣动圣心,所以害臣者七也。

互相奏讦,同一边事也。所进伪疏,则差官行勘,而抚按劾之辞,独置而不问。伪疏之牵连,同一列名也。曾淳苏纲则拿问究治,而杨[巨](此处崇祯本被涂去,同治本作巨)则安坐无虞。皇上以天地至公至平之心,必无私厚于二人。而法独尽于苏纲。凡此皆之轻重出入人罪,以肆其欺罔,其意以假捏疏。若专指,则行迹太露,故杂之以混观听。又二臣俱乡亲,故明白出脱,无所畏惮。家于京师,财宝百万,贿父子者已数万矣,人所尽知。故尽法于,以轻情,又加重于,以入臣罪。否则疏同而法异,可因而解,又何故而独遗之乎!有无轻重之间,皆非仰体皇上公平之意,其私情可以想见。

臣亲苏纲,本山野小人,昧于世故。向为礼部尚书,与亲厚,尝日夕招语,杯酒相过,且托其打听事件,分取财物。臣尝恨不才,与之反目数次。今次被拿在狱,子令人与鹤龄勒要银一万两,闻今已罄家所有,[比](崇祯本字迹模糊,同治本作比)门客袁喜过送乱行搬取无存。崔元索银二千两,庄房一所,随即送还。于直所,闻其说,又遣谕伊子并取而有之。平生于美厚之深,一旦忍心图害,至于此极。之资财,多赖于,其夺而有之,臣亦无恨。

(吐槽苏纲)

若典籍张濂顾从礼之二臣者,臣以其属官任事稍勤, 每于进呈文字,属其专一装订殻面,同臣校对差讹。中书在干办者,亦不下五六人。臣去之日,即欲将二臣参奏去官。盖听信孙学思等譛,欲与取赃。随信其间谋,反诬二臣以嘱托公事,虽侍郎张治徐阶等力为劝解,亦不少从。乃以住房一所值价银一百五十两托袁喜转送契字,求宽于恨其数少,竟假写一旨意下吏部,改调外任,“有张濂罪恶多端,送部调[极]边卫分知事去”。此欺隐皇上所未知也。文选郎中敢于党护蒙蔽,亲入直所面请,遂擅改云南右卫知事。夫典籍为朝廷朝参官员,张濂等又为昔年曾供奉御前效劳之臣,其于臣又不过对同典礼文字,岂应不行奏闻,辄以己私,无故竟自此调外任,此从来阁臣所未见者。此系臣去之后,之愚弄国法,蒙蔽君父,大坏朝政有如此。遂致讪讥于都城,传笑于道路,人人共知,莫敢谁何。其他奸贪巨恶,不可枚举。然非关于臣身者,臣亦不忍言也。惟圣明虚心访究,尚有大于此者。惟是陷臣以灾变、贪赂、误国、显迹、边衅、党奸、民谣等事,人臣之分,有一加于身,罪在不赦,而书之谗臣者,惟恐不多,所以罪臣者,惟恐不死。凭空驾捏奏词,亲为改看,又亲自票拟谋害之计,尽已遂其所私,而网罗之毒,尚恨未悉所用。今门客顺天府通判陈德文意游说兵部给事中齐誉等,谓朝廷比臣罪同于胡守中,不奏将有祸至。果逼令进本,以填实仇鸾虚罔之奏。又密串有力群小,营构别疏,欲增添加重臣之罪。且欲将尚书费寀一网打尽。一月之内,拨弄是非,虐焰滔天。不思圣主在上,神明鉴察,何曾一人,敢□欺隐。父子扬扬自为得计,诚不知死所矣。盖静言庸违似共工,谦恭下士类王莽,奸巧弄权、父子专政同司马懿。虽肆凶无损于舜朝,而群臣难当其严刻。其在中官,紧要者则虚意诓诱,礼遇殷勤,其势分稍远者,则动欲参奏,恐吓百端。接其情爱若可以易亲,触其愤怒尤不可以顿解。故在内之臣,被其结挟,惟知有而不知有陛下也。其在外臣,则巧言令色以为之招来,藏剑戟于谈笑之间,锻炼罗织以为之倾陷,释杯酒于残忍之顷。其喜怒不足信,而祸福不可测。故在外之臣,受其钳制,亦惟知有而不知有陛下也。然此等不过臣下交际之微,犹之可也。为辅弼大臣,分宜担当国事,以身任厉害,秉忠贞以报陛下顾。乃则务为巧佞,每遇大事,持两端含糊之说,靡有定见。于下则推之各衙门,少不如意,面示斥辱,得则归功于已,失则移祸于人。上则推之君父,揭帖屡渎,每用巧词反说以激圣意,正以济其奸私,恩则示为己力,怨则称荐上裁。在固自矜其赞术之神,知有己而不知有陛下也。将来之祸,不知底极。彼常自称为孝宗朝进士翰林,今实乃所应得,盖讥臣以谏官改用,为皇上所拔擢外寮之臣,必欲为本衙门除去,实不知皆出于天地高厚之恩。其奸回不忠,大负国恩,陛下何赖焉。

(抨击严嵩贪财徇私,欺君罔上,玩弄权术,治国无能,还看不起我… 此段牵连者众,他日具文另述。)

在京纵容家人打死卖灯不知姓名男子一名,用银八十两和解。于旧年秋季,伊子世蕃私制金银铁三鼎,不知何用。鼎不如法,又打死铁匠陈连一名,止与银十二两埋葬。小民怨气冲天,冤声伏地。因此世蕃遂行称病不出,盖自知张延龄杀人为国法不可容,恐臣一旦发其暴横实迹,上闻天听,故必欲去臣杀臣,而后世蕃可以安居恣其恶,可以轻视百寮而肆其奸也。

臣今冤结罪深,当不久于人世,恨无能仰报圣明。北望流涕,情无已极。愿望天慈万万轸念圣躬社稷之重,不可令父子同朝专政,激起事变,动摇人心,以贻国家千百年之患[崇祯本作“惠”,私以为非]。伏乞天恩,察臣万分冤情,怜臣千载遭际,将臣所奏事情,责令厂卫尽情密访,从公从实回奏。仍查取先后各官奏疏勘对,不得故为权势□匿。伏乞勅下锦衣卫将假捏仇鸾奏疏并民□词曲一干有名人犯,通行拿送三法司,会同多□□逐一审勘实情。务要先行追问伪疏为何人主使,然后根究曾铣银两从何徵取,及经繇道路□送真迹。阴为杀臣害臣,以肆其毒,阳为惜臣□臣,以市其恩,臣之死命已系于之掌握。惟仰圣明,曲赐保全,特昭宸断,庶威福不专于□,而生死咸戴乎天恩。国法昭明而公□□□□。迫于性命,据实诉冤,干冒天威。臣下情□□□罪战惧激切,恳乞天恩之至。

嘉靖二十□□(此处当为七年)□月初二日。致仕吏部尚书臣夏言谨具本,令义男夏永志报斋奏闻。

(末段影印本文字缺失较多,但不影响整体文意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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